北京是一座文学写不尽的城市。

从《四世同堂》到《城南旧事》，从《我与地坛》到《顽主》，一代代在北京生活过的人们不断挖掘这座历史名城的艺术魅力，用生花妙笔勾勒京城每一处角落的独特风味。

其中，张北海的《侠隐》在虚构的武侠故事中还原了民国北平的真实质感，被称为「老北京的哀悼之作」。

一边是军阀、日寇、贵族等各方势力鱼龙混杂，明争暗斗；一边是老百姓悠哉游哉，每天最要紧的事儿就是遛鸟喂鱼、卤煮豆汁……

由姜文翻拍的电影《邪不压正》在将原作描述的风流北平视觉化的同时，增添了几分姜文作品荒诞、戏谑的后现代气质，碰撞出了一种黑色幽默的浪漫。

而「春潮」青年创作者计划2023开年新书《上京》，则是一部关于民国北京江湖的幻想文学。

《上京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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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土生土长的北京人，作者李唐被自己所居住的劲松地区改名的故事打开了灵感，挖掘这里的前世今生，写出了这部以1918年五四运动前夕为背景的长篇小说《上京》。

01

刺客梦生的上京之旅

《上京》，顾名思义，去北京。

1918年的京城，天下大乱、军阀混战、列强盘踞。

供职于「燕社」的职业刺客梦生接到最新任务——上京刺杀日本贵族山内丰成。可执行任务的过程中，梦生不断遭遇意外风波，刺杀行动也屡屡失手、被迫推迟。

数月间，一向独来独往的梦生在北京城四处漫游，遇到了不少奇人奇事，他受到所见所闻的感染，对人生、对自我产生了新的体会。

跟随骆驼队伍，走过护城河的石桥，走过箭楼，进入瓮城，梦生便好似进入了一座大观园，将京城景象尽收眼底。

「道路两边皆是各种商铺、驴口儿和小店，卖茶汤的、炸馄饨的、卖吊炉火烧的……他们都不使劲吆喝，似乎还没从睡梦里清醒过来，只是惯性地做着手头上的事。」

旅社歇息片刻，梦生便和着北京萧瑟的秋意，从万家灯火的胡同口行至寂寥的山丘「金台夕照」，在蛐蛐声中与燕社社首相会，领下一支刺杀行动所用的「马金构」步枪。

那山内丰成终日有人守卫，梦生只得持续跟踪，伺机而动，摸清对方常去的地点——

「到欣蚨来茶馆听书、听八角鼓 、喝茶，然后去西庆轩茶园看电影，中间会看两眼外面撂地的把式。有时还回去清真馆子吃一碗白汤杂碎。」

白塔寺下，梦生尾随山内丰成的汽车，进入口袋胡同的勾栏瓦舍，对穿着改良旗袍的风尘女子唐盼暗生情愫，倾听她悲惨的身世，为她送去肥美的螃蟹。

什刹海畔，梦生相会燕社骨干赵瞎子和冉公子，三人却各怀心思，令梦生不得不惴惴不安地吞下疑虑，北城隍庙的鸽声听起来都像在传着密语。

顺治门鬼市，梦生被一对拉洋片的兄弟救下，住进了满是江湖艺人的鸡毛店。

「变戏法的、卖药的、卖估衣的、卖梳篦的、唱大鼓书的、说相声的、算卦相面的、打把式卖艺的……人们来来去去，争吵不休，互相帮助，俨然一个微型会馆。」

中央公园，梦生结识科学小说作家双寒冰，围观北京大学组织的爱国演讲；万牲园里，梦生用易容术改头换面，化名为「哈哈镜」加入有着银色大象的大亚细亚马戏团……

最终，梦生的命运以意想不到的方式与山内丰成产生交错，他的灵魂也被上京之旅重塑，从此决心不再做他人的手中刀，只为自己而活。

02

青年作家的新锐探索

李唐14岁开始写诗，18岁写小说。

在《上京》前，他已出版中短篇小说集《我们终将被遗忘》《菜市场里的老虎》、中篇小说《酒馆关门之前》、长篇小说《身外之海》《月球房地产推销员》。曾获第四届「紫金·人民文学之星」中篇小说奖、十月文学奖、「台湾X19诗奖」首奖。

李唐擅长以实验性的笔触创造出一个个幻想中的世界，自己能打字的打字机、诱拐少女的长颈鹿……在超现实与日常的交织中，李唐用想象来映照现实，揭示人们心底隐秘的情感。

而《上京》在延续了前作奇幻与超现实风格的同时，是李唐第一次挑战以真实历史为背景的创作。

为了还原老北京的风貌，李唐在写作之前查阅了大量的史料。大到城市的建筑与交通，小到过去「冰激凌」的叫法，他都做了详实的研究。

旧时建筑旧时行当、各阶层人的衣食住行、新兴报业、社会状态……主人公在京城遇到的人、茶馆里听来的闲话，都反映着彼时各阶层对现实对未来的关注和讨论。

同时，李唐也不忘在历史的缝隙中安插进自己的想象力。他不仅仅满足于对过去的复刻，也强调在对历史的诗意变幻。写科学小说的知识分子离开故土，去法兰西寻找未来；侠客术士靠技艺在乱世谋生，不断走街窜巷……

在这种变幻中，我们获得了超现实的审美体验，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。在大时代之中，我们不也是在经历各自的悲欢离合，寻找自己的活法？

在李唐看来，用现代的经验书写过去的北京，是与自己这座一直生活的城市的一次对话，也是在借梦生的故事，探索在变动的世界里如何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。

在对历史的书写中，李唐悄然关照着现在。

03

百年京城的前世今生

李唐说：「写作者都知道北京是一个历史时空叠加的城市。北京城可能并不只有一座，而是有许多座，它们相互叠加在一起，构成了如今北京的样貌。」

回望昨日的世界，北京经历了数不尽的沧桑，正如社首对梦生说的：

「眼前这座京城，从燕国的蓟到被秦始皇废弃；从汉朝建幽州，之后被契丹人拆毁重建；金人在此建立中都，又被蒙古人摧毁，另建大都……北京就这样从无到有，从有到无，而如今又逢乱世，谁知道日后将会如何呢？」

而如今，正是社首所言之日后，时光又渐渐在北京雕刻出新的痕迹。

金台夕照已经成为了北京繁华的商务中心，川流不息的人们带着疲惫与梦想前行，只剩下一小块乾隆题写的「金台夕照」石碑提醒着它曾经的历史。

万牲园倒是保留了它最大的特色，成为了如今的北京动物园。只可惜已经看不到马戏团的奇人异兽，也没有了梦生的飞刀杂技。

胡同里不再有明面上的风尘女子，这些老胡同也随着改朝换代有了不同的名字，现在静静地等待着被遗忘。

景观变迁，人心亦发生了改变。从一百年前的「觉醒年代」，我们被时代推着走到了「躺平年代」。迷茫成为了当下情绪的主流，每个人都努力想得到似乎虚无缥缈的确定性。

而在梦生的故事里，人们或许能够抓住些什么。

「他尽管生活在一个大时代，但仍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，游走于时代边缘，改变不了什么，所经历的一切可能都不会有人关注。但是，即使如此，他仍然顽强地活着、思考着，最终促成了他自我意识的觉醒。」李唐如是说。

不被时代所裹挟，不被命运所摆布，完成自我的觉醒，获得为人的尊严。

这是李唐给梦生的结局，也是他给我们的祝福。

黄锦树、阿乙力荐

现代主义民国北京

回到觉醒年代前夕

窥视藏在过去中的未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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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 | 中信出版·春潮

图片 | 来源网络

编辑 | 不是甜